实话实说。</p>
在今天这场会议开始之前，很多参会者其实也对今天的会议内容有一个大致的心理准备。</p>
毕竟冲锋之前统一思想历来是兔子们的基本操作，而在这种关键会议上也多半会抛出一些此前没有公开过的事项。</p>
但即便有此心理预期以及之前那些惊人的安排打底。</p>
在听到李觉的这番话后，现场依旧陷入了会议开始后的第三次寂静。</p>
饶是王淦昌和周光召这样未来的两弹一星功勋，此时的眼睛都同样瞪得滚圆，仿佛眼珠子随时都可能掉出来似的。</p>
妈耶.....</p>
直播核爆？</p>
过了片刻。</p>
一位圆脸中年人猛的一拍桌子，整个人哗啦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椅子被带倒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p>
“厂长，我不同意！”</p>
此人也是徐云的老熟人了，他是此前轻核组的组长黄祖洽，九院理论部赫赫有名的“八大主任”中的一员，即便在华夏最高科学职称的院士领域中也能位列最顶尖的一批。</p>
黄祖洽的这一巴掌将很多学者从震惊中拉回了现实，整个会议室如同融化的冰川似的，哗哗的响起了水声：</p>
“厂长，我也不同意！”</p>
“开什么玩笑？这么重大的事情对外直播？要是有敌特搞破坏怎么办？”</p>
“就是...而且实验还有失败的风险没直播的情况下失败顶多就是丢我们理论组和研发组的脸，出了基地谁TMD知道陆光达和王京是谁？可一旦对外直播失败，那丢的可就是咱们国家的脸了，我绝不同意！”</p>
“荒唐！无聊！无意义！”</p>
“徐顾问，你的脑子不会真被驴给踢了吧？”</p>
现场这些学者有不少人平时都很低调内敛，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却涨红了脖子，如同与人吵架似的大声嚷嚷着各种反对的话。</p>
其中有些人边说还边愤怒的看着徐云开玩笑，整个基地能提出这种想法的人，只有这位经常提出各种天马行空想法的先天搞事圣体了。</p>
当然了。</p>
他们对徐云并没有什么私怨，毕竟徐云之前对基地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p>
只是在这种涉及到原则的问题面前，私交的位次早就被抛到爪洼国去了。</p>
不过面对众人的职责，徐云、李觉和钱五师等人却显得很平静。</p>
过了大概有三五分钟吧。</p>
等到众人差不多把唾沫喷干了，李觉方才双手负在了身后，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p>
“怎么，都喷完了？那我可以讲点什么了吧？”</p>
徐云忍不住抬头看了李觉一眼。</p>
实话实说。</p>
也不知道是不是后世某些霸总用惯的缘故，徐云对于“气场”这个词一直没什么好印象，他始终认为那种所谓的王霸之气都是里的胡扯罢了。</p>
很多所谓的气场，其实取决于一个人的衣着和钱包。</p>
但如今穿着一件棉大衣的李觉这么一开口，徐云却切实感觉到了一股有些压抑的威严气势。</p>
原本有些吵闹的会议室现场，再次变的落针可闻。</p>
直到这时候徐云才想起来，别看自己天天调侃李觉技术型厂长，他可是真真上过战场、从37年就抗起了枪、前半生指挥过淮海、渡江、大西南、蓉城战役的真正战将！</p>
后世那些所谓的霸总可能连鸡都没杀过，但李觉直接或者间接歼灭的敌人何止几百上千那么简单？</p>
不夸张的说，李觉是真的蕴养有杀气。</p>
随后李觉环视了现场一圈，冷哼一声，沉声说道：</p>
“各位同志，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p>
“那就是组织上在做出决策前必然也经过了详细讨论，能够让首都那边同意这个方案，那么便意味着首都有认为方案可行的依据。”</p>
“可是你们呢？连简单的分析思考都不做就断言荒唐，你们对得起自己专家学者的称呼吗？”</p>
“......”</p>
听到李觉这番话，台下不少学者顿时为之一愣，旋即便缩了缩脖子。</p>
是哦.....</p>
兔子们行事的拍板权虽然在首都，但首都可没有搞一言堂的习惯。</p>
凡事涉及到重大的科研决策，首都那边一般都会先进行详细的专家论述，多方了解可行性后才会做出决断。</p>
例如当年的核武器研制。</p>
所有人都知道核武器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但即便如此，首都方面依旧让李四光带队在全国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矿场考察，充分论证了国内可以提供铀矿后方才上马了这个项目。</p>
要知道。</p>
当时很多人对于这个做法是不以为然的，因为那时候毛熊曾经表示过可以提供足够的铀矿石。</p>
而后来的历史轨迹又一次证明了首都在战略视野方面的正确性如果没有当年的勘察结果，毛熊专家撤离后整个项目就要搁浅了。</p>
那时候再进行矿石勘探，难度和流程上要复杂无数多倍。</p>
同样的道理。</p>
组织上当年没有搞一言堂，如今自然也不会脑袋发热的上马这个方案。</p>
这也是李觉第二次提到论证这个词了。</p>
换而言之.....</p>
组织上至少是讨论过直播可行性的。</p>
想到这里。</p>
最先破防的黄祖洽嘴角动了动，对李觉说道：</p>
“厂长，对不起，是我冲动了。”</p>
李觉闻言不以为意的朝他摆了摆手，当年他打仗的时候知识分子没接触过多少，但脾气比黄祖洽更冲的却最少能凑一个加强营：</p>
“没事，老黄，你先坐下吧。”</p>
待黄祖洽坐回位置上后。</p>
李觉再次转头看向了徐云，轻轻朝他抬了抬下巴：</p>
“小徐，既然大家都猜到了方案的提出者，这事情就还是由你来做个解释吧。”</p>
徐云点了点头，尽管没法从轮椅上站起来，但还是尽量挺直了腰板：</p>
“没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