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没有办法，只好小心翼翼的将焦黑的骨头，一根一根拼回去。</p>
太惨烈了，在场众人都不忍心看。</p>
烧了一天一夜，白蓁蓁的尸骨跟火化了有什么区别。</p>
仵作极其小心的拼着骨头，难免还是有力气大的时候，骨头碎成渣。</p>
沈宴在一边看着，双眼通红。</p>
仵作费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把一具勉强完整的尸骨拼出来，可就算是这样，也有很多缺失的部分。</p>
“王爷，她确实是一名女性，身高五尺。”仵作将自己查到的仅有的信息告诉沈宴。</p>
沈宴目光苍茫，分明没有在</p>
哭，声音却如慕如诉：“怎么确定是个女性。”</p>
最基本的验尸方法，他是懂的。</p>
要从盆骨来分辨一具尸骨的性别。</p>
可这具尸骨，盆骨已经损坏缺失，看不出来。</p>
仵作张了张嘴，犹豫万分，最后低着头，将碎开的一团小骨头摆出来。</p>
“她已经有孕三个月余……近四个月了。”</p>
胎儿勉强有点形状，就是他面前的这几根骨头。</p>
沈宴一言不发，手紧紧的握着，殷红的血从指缝中落下。</p>
“王爷……”景元声音沙哑，看着摇摇欲坠的沈宴。</p>
这样极大的痛苦，连他一个外人都能感觉得到。</p>
“王爷。”景澈也过来，跟景元一左一右的守着他，在他眼中看到疯长的杀戮之气。</p>
两个人都惊呆了。</p>
他们几乎从未在沈宴眼中看到过这种情绪。</p>
哪怕是从前背负血海深仇，他也从未如此。</p>
“是本王的错。”沈宴终于缓缓开口。</p>
他缓慢的脱下身上的袍子，是白蓁蓁最喜欢他的样子，浓重的紫色。</p>
他将白蓁蓁的尸骨一根一根捡起来，用袍子包起来。</p>
众人不忍再看。</p>
“你说，是有人亲眼看到沈离带着白蓁蓁，是吗？”沈宴克制着所有情绪</p>
，匀速的，一根一根捡起尸骨。</p>
太守大人猛然发觉，这是在跟他说话，立即道：“是！这条路上路过的商贾，有亲眼看到的，跟着画像比，确定是贬为庶人的沈离。”</p>
沈宴终于捡完了所有骨头，又将那一小团骨头也放到衣袍里，轻轻抱在怀里。</p>
“赏金千两，所有人听着，遇到沈离，不必活捉，就地格杀。”沈宴站起身，抱着白蓁蓁和孩子的尸骨，轻轻抚摸。</p>
太守惊呆了，差点脱口而出：“可是陛下……”</p>
一旁的仵作胆大的踢了他一脚。</p>
太守立刻低头，摄政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p>
他只听从命令就好，何必问这么多。</p>
沈宴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抱着白蓁蓁和孩子离开。</p>
“蓁蓁，我们回家。”沈宴心中翻江倒海。</p>
他死死的握着衣袍，几乎要杀了沈离才甘心。</p>
可他自己又何尝不后悔。</p>
早知道，就在金殿之上一剑杀了沈离又如何？</p>
他能一剑杀了负责物资运送的官员，为何当时诸多顾虑，不肯杀了沈离？</p>
他恨沈离，也很府中的人没有保护好白蓁蓁，可是更恨的人，其实是自己。</p>
分明是失而复得的人，他为何一点都不知道珍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