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圣治敦，城北。</p>
紧挨着奎亚那的母亲河，德斯洛特河，有一片面积颇大的棚户区。</p>
这里是圣治敦城为数不多的贫民区，住的大都是圣治敦的原住民，一半以上都是渔民，平时靠捕捞为生。</p>
棚户区嘛，条件自然是脏乱差到了一定程度，而且路径环境也复杂，各种逼厌小巷七拐八弯的，跟迷宫一样。</p>
这个区域龙蛇混杂，治安也是一言难尽。</p>
打架斗殴，坑蒙拐骗什么的都是寻常，甚至隔三差五还会出现命案，平时连警察都不爱过来。</p>
这个现状，自然是苏离故意放任的结果，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些傻缺土著，就会自己把自己玩死。</p>
此时此刻，棚户区的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独门小院，正不断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p>
小院附近，横七竖八的倒伏着几具尸体，院子和屋子也有，总共死了十几个人。</p>
这会小院已经被警察戒严，四处还有无数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杜蔚国也混在其中。</p>
这些死人，都是曼妮手下的六处探员，当然不是杜蔚国杀的，他赶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p>
所有人的致命伤，都位于咽喉，而且全都是一刀毙命，死的干净利落。</p>
“食人鱼！”曼妮双目猩红，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p>
很明显，是食人鱼这家伙出手了，他干掉了曼妮的手下，救走了方武，当然，也不排除灭口的可能性。</p>
“法克！我要撕了这个狗杂碎！”</p>
曼妮想直接冲过去，她根本信不着这些普通警察的办案水平，想亲自下场。</p>
“现场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什么线索都剩下，你去了也没用。”杜蔚国伸手拉住了她。</p>
“法克！”曼妮忿忿的骂了一声，无能狂怒。</p>
“先生，那咱们现在怎么办？”</p>
安娜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她的语气多少有点复杂，除了焦虑和幸灾乐祸之外，还有点不太自在。</p>
他们仨实在是太惹眼了！</p>
男的高大威猛，女的盘亮条顺，关键是他们衣着光鲜，气质不凡，犹如鹤立鸡群，一看就不是住在附近的苦哈哈。</p>
因此，他们仨看起来比遍地的死尸还要惹眼，收获了无数目光，大多都是不怀好意的。</p>
就连院子那边负责查案的警探都留意到了，挥挥手，分出几个手下，快步朝他们靠了过来。</p>
“行了，咱们走吧。”杜蔚国略微想了想，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p>
两个女人有些不明所以，尤其是红了眼的曼妮，此刻正怒火中烧，还是有点不甘心。</p>
不过看杜蔚国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们也不敢违拗，更不敢多问，连忙亦步亦趋的快步跟上。</p>
几分钟后，杜蔚国他们在蛛网似的小道里随便绕了两圈，轻而易举的甩掉了尾随过来的几个小警察。</p>
刚回到路虎车上，还不等曼妮发问，杜蔚国就抢先道：</p>
“立刻联系苏离，传我的命令，封城，许进不许出！无论任何人，车，船，飞机都不能离开圣治敦！”</p>
“好的。”</p>
曼妮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因为过于激动，她的声音都有点微微发抖。</p>
杜蔚国让她传达命令，尤其传达的对象还是奎亚那名义上的掌权人苏离，带给她的好处，简直大到无法描述。</p>
江湖地位瞬间猛涨一大截，城里的各家情报机构，估计以后都得以她为首。</p>
曼妮才刚刚兴冲冲的掏出卫星电话，还没等拨号呢，杜蔚国的一盆冷水就兜头泼了下来。</p>
“另外，你马上通知所有参与黑市买卖的组织，让他们的头头一个小时内给我滚到绿楼来，过时，后果自负！”</p>
丫的，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杜蔚国的侦探游戏算是彻底泡汤了，而且，被曼妮她们黏上了，就连继续潜伏下去也成了奢望。</p>
他必须现身了，然后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事。</p>
不过一听这话，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曼妮，顿时就垮了脸，难看的跟死了爹一样。</p>
丫的，让她通知，那所有人自然立马就会知晓，她就是告密者，引发了众怒，以后她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p>
杜蔚国刮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质问道：“怎么？不知道号码吗？”</p>
曼妮的这些小心思，杜蔚国当然是洞若观火，他就是故意的，想借机敲打一下这个野心勃勃的婆娘。</p>
“没，没，知道，我知道。”</p>
曼妮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耍小聪明，马上开始拨号。</p>
片刻之后，确切说是45分钟以后，城东，绿楼。</p>
别墅外的草坪上，影影绰绰的站着几十条条人影，但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半夜的，看起来分外渗人，鬼片的既视感瞬间拉满。</p>
这些人影，都是各个情报组织的头头脑脑，还有光明会和共济会的奎亚那负责人。</p>
这些家伙，都是手挽重权的一方大佬，平时跺跺脚，圣治敦城都得抖三抖。</p>
但是此刻，他们一个个全都噤若寒蝉，缩得跟鹌鹑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用眼神互相无声的交流着。</p>
由不得他们不哆嗦，大半夜把他们喊过来的，可是煞神，而且缘由，他们也都心里有数。</p>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心里有数，今天晚上就算不死，估计也得扒层皮。</p>
与此同时，绿楼的客厅里灯火通明，宽敞无比的空间，此刻都显得有些拥挤。</p>
煞神众的一干小将自然是一个不落，就连年龄最小的哈妮都被从被窝里拽了出来。</p>
除此之外，苏离，郭芙当然也在，还有詹尼，帕里斯，鬼王叶，曼妮，安娜，甚至就连奎亚那名义上的总统，钟先生都来了。</p>
场中的气氛相当凝重，气压也低的让人窒息。</p>
所有人或坐或站，但全都屏气凝神，惴惴的看向沙发上，抱着膀，眯着眼，闷头抽着雪茄的杜蔚国。</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离实在是忍不住了，率先开了腔：</p>
“卫斯理，该来的都来了，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你给句痛快话。”</p>
说实话，面对此刻如此低气压的杜蔚国，其实他也内心发怵，不想当这个出头鸟的。</p>
但是没办法，他的身份就在这摆着呢，只能硬着头皮上。</p>
杜蔚国呼出烟气，抬头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也分外平静，丝毫的情绪都看不出来。</p>
但是就是这一眼，却让苏离如坠深渊，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没情绪，其实本身就是一种非常明确的姿态。</p>
放下雪茄，杜蔚国又把目光转向了钟先生，隔了几秒，才终于开口了。</p>